山东黄金集团在省管企业中处置“僵尸企业”负担较重。这是山东黄金集团今年要处置的位于蒙古境内的“僵尸企业”蒙古山金矿业有限公司。(资料片)

　　图为山东产权交易中心拍卖“僵尸企业”现场。山东工程造价咨询公司拥有工程造价甲级资质,这个资质引发买家极大兴趣。

　　17日下午,一辆路虎停在山东产权交易中心(以下简称交易中心)门前。这家肩负出清山东“僵尸企业”的机构,如今经常有豪车停在门口。这辆路虎车主势在必得的,正是正在交易中心拍卖的一家“僵尸企业”身上的牌照。

　　山东省国资委明确规定,3年内将完成321户省管“僵尸企业”的清理退出。这些“僵尸企业”大都集中在煤炭、钢铁等产能过剩行业。出清“僵尸企业”就像做一台精细的外科手术,我们来看看,专门负责“出清”工作的产权交易中心如何操刀,发现“僵尸企业”的价值?

　　本报记者　刘相华

　　黄金集团还有40多个硬骨头要啃

　　“从现在开始,留给我们的时间只有1年多了。”山东黄金集团法律事务部总经理段慧洁说。

　　段慧洁提到的这个时间表,是省国资委下达的死命令,要求山东黄金集团通过各种方式务必要在2018年清退全部“僵尸企业”。现在,这家企业还有40多家“僵尸企业”要处理。

　　“剩下的都是硬骨头,不好啃,既需要我们不断研究和创新,更需要政策支持。”山东黄金集团党委副书记陈道江说,省国资委给山东黄金集团下达的僵尸企业处置任务是66家,2016年处置了16家,超额完成了年度任务,其中7家是在交易中心挂牌出清的。

　　按照山东省国资委界定,以2015年12月31日为基准日,连续三年亏损、扭亏无望、停产半停产、资不抵债,符合其一即为“僵尸企业”。数据显示,2015年,山东省管企业实现利润172亿元,其中盈利企业盈利额556亿元,亏损企业亏损额379亿元,相当于2/3的利润被吃掉了。

　　2017年,山东处置“僵尸企业”的目标是124户,交易中心将对山能、鲁信集团下属25户“僵尸企业”集中出清。

　　齐鲁晚报记者了解到,“僵尸企业”出清,首先到交易中心挂牌,这是山东省公共资源处置的市场化平台；其次是省管企业间资产协议转让；再就是破产重组。目前山东黄金集团在交易中心挂牌企业有3家,额度在几百万元上下。

　　“由于历史遗留问题,‘僵尸企业’可能存在账面价值较低的房产、土地及一些行业资质,隐含价值比较大。”交易中心省属国资处置中心总经理孔德伟对齐鲁晚报记者说,一些“僵尸企业”停产多年,经济负债及往来款项可能已过诉讼时效,企业净资产实际价值超过账面价值,这就为挂牌处置“僵尸企业”带来一定操作性。

　　据悉,2016年省管企业列入计划的125户“僵尸企业”已全部出清,105家亏损大户全年减亏60亿元以上。其中,交易中心成功处置凯远集团、省工业设备安装总公司等20户“僵尸企业”,资产评估值-6.07亿元,成交额2.89亿元,同步收回国有债权9300万元。

　　挖掘闪光点:资质、技术、土地

　　“挂牌企业的资源好不好卖,要看有没有闪光点。”交易中心业务总监张映军说,这个闪光点包括企业资质、技术、无形资产,煤矿就是探矿权、采矿权,房地产公司就是土地等。

　　但山东省国有“僵尸企业”大都集中在煤炭、钢铁等产能过剩行业,长期拖欠职工工资、医疗和社保费用,资产处置收益根本不足以支付职工安置费用,很多企业挂牌多次也没人摘牌,但国有资产又不能贱卖,怎么办?

　　“发现价格、发现投资者,深挖‘僵尸企业’潜在价值,利用交易中心强大的市场平台网络集中宣传推介,广泛寻找投资者。”交易中心总裁王利对齐鲁晚报记者说。

　　山东盐业集团的烟台老味道酿造有限公司,负债200万元,其100%国有产权挂牌价1000元,七八位买家竞买,这个酱油厂最终以16万元成交,溢价160倍。

　　枣庄广安物业管理公司是隶属枣矿集团的“僵尸企业”,去年20%国有股权在交易中心挂牌转让。交易中心调查发现,这个公司只剩3个员工,一直围着枣矿做业务。煤炭行业不好,广安物业一直亏损,受困于体制慢慢变成“僵尸”。

　　“广安物业是二级物业公司,可以做全省业务。如果想进入物业行业,或者涉足枣庄市场,但企业资质低,可以通过购买股权进入广安物业把企业激活,拿到二级物业资质的壳,就不需要从三级开始慢慢积累。”交易中心业务总监张映军说,广安物业挂牌2个多月就达成了交易。

　　国企的历史积累就是价值。张映军说,山东省建设厅下属企业拥有很多资质,像山东省建设监理咨询有限公司握有监理甲级、招标甲级等5个甲级资质。山东省工程造价咨询公司有工程造价甲级资质。山能下属一家装饰公司资质是二级总承包,上述各类资质需要业绩、行业口碑、商誉等多年积淀才能拿到,对于买家非常有吸引力。

　　最终,山东省工程造价咨询公司100%国有产权项目,以高出挂牌价658.71万元的价格成交。山东省建设监理咨询有限公司31.84%股权,比挂牌价溢价1300.25万元成交。

　　去年,山东黄金集团下属“僵尸企业”金创黄金(上海)有限公司(以下简称金创黄金)100%国有产权项目在交易中心挂牌时,一直没人要。交易中心发现金创黄金拥有上海黄金交易所综合类会员资格,这是一种稀缺资源。

　　“这个席位最近这几年上海黄金交易所总共只放出2个,山东黄金手上有3个这样的席位,金创黄金是其中之一,这是它的最大价值。”张映军说。

　　抓住这个闪光点,交易中心在各渠道推送金创黄金挂牌信息。当时,中金黄金在北京产权交易所挂牌转让其所持广西凤山天承黄金矿业公司的股权及债务。交易中心和北交所是战略合作关系,通过协调掌握了参与摘牌方的信息,于是定向推送金创黄金的挂牌信息。

　　最终,金创黄金100%的股权挂牌价6524万元,溢价1826万元成交。

　　滨州北海静脉产业挂牌的股权价40.42万元,挂牌前刚获得国开行批复的1亿元政策性贷款以建设环保产业园区。这种政策性贷款利率低至2.5%,这对买家非常有吸引力。最终,北海静脉产业卖了300多万元。

　　博弈焦点:人员安置、债务问题

　　“‘僵尸企业’的出清的标准是,国有资产保值增值,职工队伍稳定,有利于企业长期发展。”王利说,当多个买家竞价一个项目时,交易中心会设计一套合理方案,充分考虑职工安置和国有债权收回等因素。

　　这个过程中,产权不清、层层债务、人员安置等棘手问题,成为出清时参与主体博弈的焦点。

　　交易中心设计了很多方案,目的是在竞价环节就把保护职工利益这个痛点解决了。比如,原来没有员工持股的老企业,交易中心在国资不丧失控股权前提下,会设计员工持股方案,按照挂牌价同股同酬拿走一块,由员工自由认购。同时,签署3到5年的劳动合同,工资连续5年设计一个上涨幅度,这些内容会被设计在交易条款里。如果买方承诺了就可以加分。所有承诺款都写在合同里,必须履约,竞价时都留有履约保证金。

　　张映军说,原来没有这些方案设计时,职工最担心管理层在里面捣鬼,一看企业有买方就来交易中心闹,不让拍卖,现在通过这种方式就把职工安抚了。

　　2016年,凯远集团公司等八家企业国有产权在交易中心处置。这8家企业多是资不抵债,要安置的职工也多。这8家中的省国贸集团曾经有1.95亿不良资产。2014年3月,凯远集团等8家企业曾将国有产权以1.95亿底价打包挂牌交易,结果没有买家。

　　最后,省国资委和省商务厅将这1.95亿不良资产剥离,剩余10万净资产以20万元底价再次挂牌。交易中心妥善解决职工安置费用等问题,打消了职工疑虑。最终,8家竞买人经过近百轮竞价,以5050万元成交,溢价5030万元。历时10年久拖不决的凯远集团改制问题也得以解决。

　　当然,也有卖不出去的“僵尸企业”,像济钢下属物流公司德州龙马钢材加工配送有限公司50%国有股权一直无人摘牌。

　　“如果不行就破产重组,真的没东西的话就注销了。”张映军表示,这些“僵尸企业”即便卖不出去,但推介不会停止,有买方再重新挂牌。

　　寄生公司如不剥离,容易成“僵尸企业”

　　这个过程中,交易中心也在往平台+投行方向转型,　“原来大家认为来交易中心挂牌就像是来办个结婚证,现在认为来这个市场可以寻找到机会,可以投资一个企业。”张映军说。

　　兖矿下属企业西安科技专门给兖矿做信息化,但兖矿业务毕竟有限,这种寄生在母体的企业如果不提前剥离搞混改,很容易变成“僵尸企业”。西安科技握有一款芯片技术,想借此进军军工行业。在张映军看来,西安科技的财务报表虽然很难看,但预期不错,一个芯片2000元,一年卖出10万个就是20亿营收。

　　但西安科技融资之路并非一帆风顺,前期谈好的创投公司抽身走掉,后来交易中心帮其联系了感兴趣的买家,重新设计股权结构和职工持股计划,在交易中心挂牌增资扩股。最终,西安科技引进战略投资者增资8000万,很快拿到军工牌照,2017年将达到量产。